涉皑

【楼诚】医院杂记 番外二

这篇番外用了很短的时间写了出来，算是写给自己的吧。

因为其实是自己思想的体现，所以写起来相当顺手。把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东西摆在明面上，果然更加清晰了一些。

很喜欢自己写的这篇文，和这个番外。

也感谢一直陪伴我写完这篇温柔的故事的姑娘们，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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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明诚先生：

展信安。

自从分别以来已经一年有余了，请原谅我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找到了二位的地址。

如您预料到的那样，学校不久就复课了。感谢您在法语方面的提点，我插入了三年级的班级学习，怎么说，毕竟还是progrès，对不对？

学校为大三的学生准备了留学交换的机会，我也成功地争取到了一个名额，现在我就正坐在法国拥挤的公寓里给您写信。不过，我到法国来并不是为了进修法语，而是为了学习经济学。

是不是又是一个progrès？校方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想要直接在法国进修经济学，对于没有基础的我着实有些困难。不过，我想了很久，觉得只是学习一门语言的话并不足以拯救这个国家，经济学在民族复兴道路上的作用，要比法语重大得多。所以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经济学。

经济学真的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科，professeur讲里面很多的理论是可以用到生活中来的。的确，把机会成本的概念引入生活，能大大提高劳动者的生产效率。但是，professeur又提到的一个概念“理性经济人”，让我不甚赞同。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资本家可以为了金钱抛弃了良知和道德。如果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以“理性经济人”样的眼光来对待贫穷，疾病和战争。那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希望可言了呢？

但是同时，令我感到悲哀的是，我仍旧不可自拔地爱着经济学人的思维方式。如果将一切的纷争和动荡用经济学思想解释的话，再复杂的问题也会变得顺理成章。我曾经向我最崇拜的一位professeur提出关于恐怖袭击同宗教信仰的问题，令人惊讶的是，他否决了这种信仰的存在。他说，万恶之源只有金钱。当一个人拥有足够多的资本，他便没有再去虔诚地信仰着什么的需求。唯有那些出生在偏僻、荒凉、贫穷地方的人民，他们要么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要么则是忠诚的教徒，前者已经放弃了做人的尊严，而后者则坚信信仰能给予他们求生的希望。当极端的无神论者利用了教徒，恐怖组织和恐怖袭击就诞生了。

我想，我可以理解这些话的意思，我在潜意识里相信这种思维的正确性。因为它将很多只能用感性思考和人道主义解决的问题，通过理性的方式剖析开来并加以解决。好比面对一首生涩难懂的古诗词，如果将句子都化作了1+1=2，它也就更容易理解了，世人也不再需要对它进行争论了。

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写了这么多，尽是一些班门弄斧的肤浅见解。还希望您不要嫌弃我的知识短浅，能为我解答这半年来的困惑。

祝安。

袁棽棽

1978年春

袁姑娘：

你好。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这是我与阿诚在乡下无所事事的生活中不多的慰藉。

这封信主要由我来代笔，但是阿诚很有可能会在一半把笔抢走（就像这样，袁姑娘，好久不见，我是明诚），我相信你可以区分开来我们二人。

首先，恭喜你取得了很多的progrès（恭喜！），这让我们相当欣慰。你已经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建设祖国的未来的道路上迈进了很大一步，这是好现象。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不要把各门学科的重要性区分开来（没错），法语虽然是一门语言，但是它在文化交流和外交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任何一门学科都有其存在的现实意义，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观察它们，而要尝试着去欣赏和接纳。（但是大哥真的很高兴袁姑娘选择了经济学！）

然后就是关于经济学思维的问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的启蒙老师，professeur 张，她是一位十分美丽且坚强的女性。张女士告诉我们，她真的很热爱经济学，她在生活中会不自觉地带入经济学思想来解决问题和计算成本，这令她的生活井井有条。但是，在我看来，张女士更是一位十分善良和蔼的淑女。她为人坦诚，胸无城府。绝对看不出任何“理性经济人”的影子。我举这个例子，就是为了说明经济人思想并不是一种侵占性思维，它并不会同你为人的本性发生争执。相反，它是包容的，理解的，它只会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出现并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功效，让你的世界焕然一新。（我并不能插上嘴，因为懂得没有大哥多）

最后，关于信仰问题。必须要肯定的尽管我和阿诚都是无神论者，但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纯粹的信仰的。由于不懂，所以我们并不能去轻易地评判是非对错。袁姑娘，你要学会不要对你不了解的方面妄加评论，这既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处世态度，也是一种为人坦诚的明智做法。比如，你对法学知识一窍不通，那么就不要去轻易质疑一个法学生的正确性（尽管你可能是对的）。你要去等待更为专业的人发表评论，然后在他的影响下形成自己正确的价值观，直到你积累了足够的知识，才有底气去评判是非对错。（然而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并没有一个衡量的尺度去规定谁才是更为专业的人。肤浅而冲动的一时之言很有可能被奉为真理然后大肆宣扬，进而扭曲了无数尚未成熟的世界观。这是一个充满驳论的困惑，我们期待着这个问题的进步与发展。）

哦，对了，我还是想提一句，你的比喻并不正确。古诗词是中华文化的无价瑰宝，和那些复杂的社会问题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运用1+1=2的思想来简化问题是好的，但是古诗词并不是问题，就像明早早饭吃什么一样，也不是问题，对吧，阿诚？（对！）

祝安好。

明楼、明诚

1978年秋

（END）